第二百章 郑氏寿宴（二）

“这….这算什么？”

郑荣泰连忙将李延庆拉到一边，“我不给你说过了吗？我的客人不用送礼，这不是客气话，别的几个都没有送礼，你一个人送礼，他们面子怎么办？”

“哪有祝寿空着手来的道理？只是我自己给令祖的一点心意，和其他几个没有关系。”

郑荣泰再三推让，李延庆始终不肯，郑荣泰只得收下了，递给旁边的记录人，“寿礼十万钱！”

客人当然不会抬着钱来祝寿，一般都是给礼单，事后会有人把货礼送来，李延庆给了寿礼不算多，也足一百贯钱，当然，这也和每个人与郑家的交情以及送礼的意图不一样有关系。

如果只是一份单纯的寿礼，那一百贯不多不少，正好可以拿得出手。

宴会分别在春白桃、夏芙蓉和秋红叶三个大厅内举行，足足摆了一千二百张小桌，围成三个大半圆形。

每张小桌旁均设有一几，几设炉瓶三事，焚着好的百合香，这种香是由龙涎香、龙脑香、霍香、丁香、木樨香、甲香、**、麝香、松香等十几种好香合制而成，最终形成一种异的香味。

几还摆有八寸来长、三寸来高、点缀着山石的小盆景，俱是新鲜花卉。

又有扶桑漆茶盘内放着官窑什锦小茶杯，旁边又有各色官窑小瓶数个，均插满了时令鲜花，两边大梁挂着联三聚五的琉璃彩穗灯，每席前竖有倒垂荷叶一柄。廊檐内外都被或绣或画或绢或纸的各色羊角、琉璃、料丝灯笼挂满。

有早到的人按男东女西的规矩拣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或享受桌的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或聚在一起尤自热闹，几个男人不知说到什么，突然哄声大笑，眼色暧昧地向花园的数十个女妓瞟去。

女客们也聚在一处，笑语风声的谈论着今夜的宴会，打量对方的衣裙，轻嗅着彼此香气，盘算着对方的发型，总之在拼着一切。

左卫将军高深的夫人是最早一个到的，她姓潘，娘家是开国元勋潘美的后人。

潘夫人不愧是将门之后，身材长得高大丰满，一张满月般的脸涂满了脂粉，她特别喜欢蔷薇水，每次都要用去一瓶，浓烈的香味不仅成功掩盖了她的体味，也将数十步外一群男人吸引住了，男人们东张西望，寻找这股浓香的来源。

潘夫人生性便爱参加各种宴会，或许是有二品诰命在身让她多了几分自信。她生来喜欢听恭维的话音，每当有人恭维她年轻美貌之时，她总是喜不自胜，全然忘了自己已经有了三岁的孙子。

此时她正挤在一群女人间谈论着今天最热门的话题，一般而言，女人们谈论都是年轻才俊，谁家衙内尚未娶亲，谁家衙内又相亲成功等等。

潘夫人也有她的想法，她的小女儿今年十五岁，虽然年纪尚小，但也该稍微关注一下未婚的年轻才俊了。

宋女成婚年龄普遍唐女晚得多，一方面是隋唐朝受鲜卑等游牧民族的影响较大，鲜卑人寿命短，一般女子十二岁要成婚，受此影响，唐女普遍都是十四五岁便成婚。

但宋朝不一样，宋女地位普遍较高，受游牧民族的影响很小，更关注女人的生理承受，女人成婚一般都是在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民间十**岁最为普遍，而且越是地位高的女人成婚越晚。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是科举制度对婚姻的影响极大，不光读书士子普遍晚婚，而且女人也跟着受了影响。

在宋朝想当官必须考进士，权贵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进士，可进士这么多，那里容易嫁得到，于是每次科举发榜时，金池路的榜下捉婿便成了汴京的一大盛景。

如宋仁宗时，翰林学士胥偃初会欧阳修，便“一见之”，认为“子当有名与天下”，待欧阳修登第，胥偃当即以女妻之。

再如宋神宗时，蔡卞登科，宰相王安石马将他招为自己的快婿。

和乌纱帽市场一样，进士女婿市场也是供小于求，货源缺，所以能抢到好女婿的也是极少数，抢到的自然欢天喜地，抢不到的怎么办呢？

办法只有一个：等。

为了让女儿过夫荣妻贵的好日子，不在乎多等两年，去年等，今年等，这样一年年等下去，左等右等，青春也等没了，所以宋朝高门大户的剩女极多，二十几岁未出嫁之女皆是，最后不得不赔巨额嫁妆，勉强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把女儿嫁掉。

宋女愁嫁也成了一大社会问题，‘皇帝女儿不愁嫁’的典故便来源于此，皇帝当然可以先选最好的进士给自己女儿，大臣们只能眼巴巴等着。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导致宋女晚嫁，如宋朝的嫁妆要求太高，致使一般人家筹措时间漫长等等。

不过今天矾楼内的女人们却多了一个话题，那是第一次公开亮相的清洁肌肤用品‘玉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