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赤朽叶家的传说

(动漫)赤朽叶家的传说第15部分阅读

我这么想时,丰指着笔记本继续说:「那毛毬妈妈呢」

「应该不可能,因为我妈是在我面前走的。」

「你亲眼看到她断气的吗」

「嗯,应该说我在妈妈死之前和死之后都在场。她进到后面的房间后,拉上了纸门,等到我觉得不对劲推开纸门时,她已经倒在那里了,死因也没有疑点。」

「是吗」

「嗯。」

我站起身,想把喝了一半的果汁放进冰箱,打开冰箱门却发现里头一点都不凉。盯着笔记本的丰漫不经心地说:「那个冰箱从上星期就坏了哦。」

「是吗」

我慢慢关上冰箱,坐回原本的位置,心情沮丧得说不出话来。

上星期我和朋友看电影,一个人逛街,根本没和丰碰面。丰是和谁一起来宾馆的

我咬紧牙根强忍着泪水,站起身穿上外套,拿起提包说:「我要回去了。」

丰惊讶地抬起头来。

「怎么了」

我把笔记本收进提包。

「你上星期是和谁来的」

丰「啊」了一声,便沉默不语。

我走出房门,丰穿着外套追了上来,尾随我挤进电梯。

电梯里两个人都没开口。离开宾馆时,丰低声说:「在这里叫不到出租车的,我送你回去。」他说的没错,我心情悲惨地坐进副驾驶座。

车子缓缓驶在国道上,积雪被碾得四处飞溅,暗灰色的天空下,留下两道黑色的胎痕。

车停在大门口后,我急忙逃进家里。丰在背后叫着我的名字,但我没有回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路上隐约听得见他的道歉声。我的脑中一片混乱,走在积了薄薄一层雪的后院里,我回头看着自己的脚印,爬上了丝柏树。

这就是万叶那天爬上的丝柏树。我站在树枝分岔处,望向远方的分房,这段距离相当远,而且根本看不见主建筑的窗户,只看得到仓库外的斜格纹镂空矮墙,完全看不见房子里的状况。也就是说,在这里万叶不是用「肉眼」看见女佣真砂生产的,而是用「万里眼」看见的。我不禁在心里佩服起丰来。只是一想到那之后发生的事,还是沮丧不已。没碰面的这几个星期里,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很想大叫「接住我」。可是此刻底下没有人,我只好轻轻跳下丝柏树,而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瞬间飘浮起来,仿佛是轻轻飘起后才落在地面,就像在空中飞似的。外婆看到的幻影中,最有趣的就是丰寿的飞行了,尽管我还是不懂这个幻影的意义。我从檐廊走进屋里,在厨房泡了一杯热红茶,加进牛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手上端着马克怀,我边想着妈妈的事边走回房。

途中遇到苏峰,他看见我说了句:「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你的表情好恐怖,怎么啦」

「没什么,我间你喔,阿有,你还记得妈妈过世时的事吗」

苏峰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跟在我身后,边走边说。

「那时闹得那么大,当然记得啊。当年的赤朽叶毛毬可不不得了,不过她和其它漫画家不一样,整天躲在这栋宅院足不出户,见过她的人应该不多。在十九岁到三十二岁这段日子,她的作品一直在周刊上连载,长达十二年之久,结果活活累死了自己。当时整个业界都很震撼喔。」

苏峰敛起平日儒雅的样子,一脸严肃。我们走在光滑的长廊上,来到以前毛毬当做工作室使用的那间狭长的和室,站在房门口,望向房内。

墨水的气味、坐在并排的书桌前努力工作的年轻助手发出的沙沙笔声;大宅深处的这间和室犹如一个秘密的漫画工厂。上座位置上摆着一张大书桌,毛毬每天就在那张桌子上聚精会神、不停画着,不关心女儿,也不看丈夫一眼,就这么渡过十二年以上的岁月。

当年那股令人头痛的刺鼻墨水味,还有微甜的少女体味已经不复存在,房里潮湿的空气都是灰尘的味道。这里已经空无一物,没有喜悦、憎恨,也没有情欲,什么都没有了。我和苏蜂回想着过去的情景,木然地站在原地。

「我第一次见到毛毬时,她才十九岁。」苏峰温柔地低声说道。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比现在的你还小喔,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小孩。」

一点也没错,在我这个年纪时,妈妈早已成了畅销漫画家。想到这点,让我相当震惊。

「她是个好孩子,虽然装得很老成,但偶尔会流露出很孩子气的一面。她有才华,却没有自信。我想栽培她成为一个出色的漫画家。」

「嗯」

「但是成功之后,毛毬似乎变了。」苏峰脸上温柔的笑容消失了。「我想她一定是想逃走吧。」

「你是说妈妈」

「是啊,我自己就是一个逃跑的编辑,当时不管是漫画、金钱还是漫画家,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厌恶极了。但是毛毬没有逃,她不停地画,画到死为止。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不正常了,我也知道她是因为作品太受欢迎以致停不下来,想想真蠢,当时我觉得自己也有卖任,毕竟是我一手捧红她的。我想,除非她死,不然是不可能逃得了的。我曾经跟毛毬说:你干脆装死算了我可以帮忙。她听了只是哈哈大笑,没想到最后她竟然真的死了。」

「嗯」

「不过她撑到画完结局才死,还真像她的作风。毛毬虽然做事胡来,其实很负责任,就因为这样,尽管我因为她吃了不少苦头,还是没办法讨厌她。」

苏峰走进工作室,站在从前毛毬工作桌的位置上,低着头,仿佛看见了毛毬的幻影,他喃喃吔说:「赤朽叶毛毬,辛苦了。」

我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眼前仿佛看见身材高大的妈妈站起身,如幽灵般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那天几个助手都不在,只有我一个小孩在房里。毛毬放下画笔,站起身向我走来,她推开通往后方休息室的纸门,轻松地说了句「我要走了」便拉上纸门。我发现不对劲后立刻站起叫着妈妈,拉开纸门一看,她脸朝下,无声无息地卧倒在被褥上。我看着妈妈的脸,把手探到她鼻子下方,她已经没有呼吸了,我模仿大人摸着她的手腕,血管没有跳动。妈妈像一只死去的动物。身体变得沉甸甸,我连忙叫来大人,我连滚带爬到走廊上。「来人啊来人啊不好了妈妈」我断断续续叫着。

我像梦游者一样摇晃走着,像当初一样手搁在纸门上,慢慢推开,九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空无一物。然而下一秒那天房里的景象再度浮现,像一阵暗红色的热气,在空气中不停晃动着。房里除了一床被褥,只有一个装衣服的竹笼。倒在被褥上的妈妈看起来比平常高大,裙摆卷了起来,在萤光灯照射下,黝黑的皮肤发亮,光润的肌肤像冰冷的巧克力牛奶。我不记得自己在纸门外究竟有没有听到妈妈倒下的声音,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当妈妈倒下时,是否发出沉重的声响呢我不知道。我跑到妈妈面前,叫着她,她没有回应。她死了。在画完长年的连载作品后,她就死了。

苏峰缓缓靠近我,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事隔这么久,对于那天的事他好像还余悸犹存。

「当我知道她倒下的那一刻,我心想,啊,这个孩子总算能逃走了,一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她只不过是逃走了。但是,她的身体确实变成了尸体啊,她死了啊。真教人不敢相信。」

「嗯」我浑身颤抖地点了点头。

苏峰催促我离开,我回到长廊上时不禁一阵晕眩,而马克怀里的奶茶已经凉透了。

「对了,我曾经看过毛毬的鬼魂喔,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苏峰悄悄地说。

「妈妈的鬼魂」

「丧礼那天,毛毬拿着行李神采奕奕地离开了。大家那时都很忙,没人注意到她,但是我真的看到了。她穿着花俏的连身裙,快步走过这条走廊。我吓傻了,愣愣地看着她,她还回过头来对我笑了一笑,向我挥挥手。我虽然马上追上去,但是她走出玄关后便消失了踪影。这世上居然有那么开朗的鬼魂,我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一定是」

我想说,那一定是爱拉。苏峰总是冒冒失失的,直到举行百夜的丧礼前,他还一直当她是女佣的鬼魂,他也没发现长得和毛毬酷似的爱拉的事。毛毬丧礼那天,穿着连身裙、提着行李离开的,一定是分身爱拉。大家并非没看见,而是早就知道爱拉的存在而不感到惊讶。会记得这件事的,应该只有把爱拉误当鬼魂的苏蜂。

爱拉。

没错,爱拉和毛毬长得活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后来她成为忙碌的漫画家的分身,在暗地里活跃。

毛毬死后,爱拉也自大宅里消失,因为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她现在人在何方呢她的签证应该早就过期,不知平安回到母国了吗还是仍然待在日本的某一个角落呢

那身有如巧克力牛奶般的肌肤,轮廓分明的美貌

等等我站在走廊上,掩着嘴转过身去,看向身后刚刚自己走过的那段走廊。九岁那年,我就是连滚带爬的倒在这里,大叫着向大人求援。妈妈昏倒了我叫着,工作室那时只有我和毛毬,没有其它人。而毛毬她

我止不住全身的颤抖,回到工作室去。苏峰一直跟在我身旁。

那天妈妈走进后面的休息室里,拉上门,我再拉开门时,她已经倒在里面了,我直觉认定那是妈妈倒下了,可是我并不知道在那之前休息室里有没有人。我一直在隔壁帮忙贴网点,可是如果隔壁躺着一具尸体,我也不会知道。

妈妈走进休息室,拉上门,如果那时候,有另一个和毛毬作相同打扮的女人像是爱拉。其实早就死在休息室里了,结果又将如何呢不对,这样的话就会有两个毛毬了。不可能,房里应该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

我站在已经空无一物的房间,审视着每个角落。记忆慢慢回来了,我记得房间角落有一个竹笼,至于是不是大到可以躲进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我不记得了。或许真的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妈妈躲进那里头,然后我走进来,把爱拉的尸体当成妈妈,大声呼喊大人来帮忙。那毛毬呢如果我是妈妈,我会怎么做当然会趁着这个空幢幢开房间。从那一刻起,漫画家毛毬死了,毛毬则顶替爱拉的身分继续活下去,再也不是那个每天被截稿日追着跑的漫画家了。没错,就像苏峰说的「逃走了」

想到这里,我纳闷不已。难不成爱拉真的被杀了妈妈生我的时候,爱拉仿佛承受了本该由妈妈承受的疼痛,痛得在地上打滚。称职扮演分身的她,是否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扮演分身的角色呢外婆留下的那句「我曾杀了一个人」,又意味着什么是外婆杀了爱拉,妈妈利用爱拉的尸体做掩护远遁吗这是预谋杀人,还是偶发事件外婆最后说:「但我并非心怀恶意。」套用在爱拉的身上也说得通,外婆对爱拉本人应该没有任何怨恨才是。

我全身发抖,站在这个可能就是杀人现场的房间里。不可能,我突然心想,尽管妈妈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利用我当做尸体发现者。毛毬是个负责的人,而万叶也不可能会真为了自身利益而杀人。回房后,我拿出笔记本,把毛毬的名字划掉,又在一旁写下小小的爱拉两个字。

不过,我还是想相信我的两个血新。一定不是这样,我摇了摇头。不对,不对。

晚饭前,我来到分家。也就是鞄嫁进门的这一房。我在后门喊着:「鞄阿姨在吗」鞄的孩子们涌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说:「在啊。」熟络地拉着我的手。这些孩子都有正常的名字,但我暗地里偷偷替他们取名为「皮夹」、「手机」、「记事本」和「口红」,都是一些「鞄皮包」里面会装的东西。阿姨知道了想必会生气吧,虽然她好像并不讨厌自己的怪名字。

我走进厨房,阿姨正和佣人一起削牛蒡。

「有了四个孩子,连做饭都很麻烦啊。」阿姨随口和我聊起家常,又问说:「怎么了啊」

「阿姨,以前家里不是有个叫爱拉的人吗」

「嘘」鞄把食指放在唇上,把我拉出厨房,用佣人听不到的音量说:「不准说出这个名字。」

「为什么」

「因为不能让大家知道姐姐有替身这回事啊。那时姐姐太忙了,才把上电视,接受杂志采访这些事全交给爱拉出面。爱拉的事情可是秘密喔。」

「是吗但是妈妈过世后,她也从大宅消失了吧。阿有说丧礼那天他看到爱拉带着行李离开。」

「嗯,我记得她回国去了,这是守灵那晚众人商量的决定,姐夫还拿出一大笔钱酬谢她。爱拉这人胆子也大,居然拿着毛毬姐的护照走了。」

「护照」

「她假冒毛毬姐的身分上飞机,回菲律宾去了,消失在马尼拉街头,当地还以为有日本人在菲律宾失踪,事情闹得可大了。后来一查,发现护照持有人在日本已经过世了,整件事就被当成盗用护照案处理,才结束这场闹剧。除了家里人,外人都不知道爱拉在这栋大宅生活过,我们就说是毛毬的护照被偷了。」鞄若无其事地说。

「阿姨也看到爱拉离开了吗」

「没有啊这么说来,我确实没看到,那时候大家都乱成一圈,没人有闲工夫关心这件事。姐夫设想得还真周到,毛毬死后如果爱拉还在这个家,麻烦就大了,明明已经死的人,却还在家里走来走去,那还得了姐夫把爱拉叫到书房和她谈了很久。这么说来,那天除了姐夫以外,大家都没时间和爱拉话别。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走了。」

「是吗」

我还是半信半疑,离开的人真的是爱拉吗如果是毛毬和她交换身分,假扮成爱拉飞到菲律宾,就此消失。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正如苏峰形容的,逃走了呢

阿姨留我吃晚饭,那晚我便坐在「记事本」和「口红」中间,在分房吃了一顿饭。分房的餐桌上还保有圈圆和乐的气氛。席间我又忍不住想起了丰,不时叹着气。卤菜里散落着刚刚鞄和佣人削的咖啡色牛蒡丝。天渐渐黑了。

从周一到周五,工作夺走了我所有的力气和时间,那天之后好一阵子我没再碰笔记本。一整天待在客服中心里,和日本各地的陌生人讲电话是件很累人的事,而且还得随时转换自己的身分。变换成各行各业的专家来应对,一刻也松懈不得。我一直在思考有关「工作」和「尊严」的事,也就是车子开下河滩的那晚,丰低声说过的话。不过一直没得出结论。那之后我和丰再也没见过面,偶尔他会传简讯或打电话给我,但我怕得不敢看简讯,也不敢接电话,尽可能躲开他,也变得不敢面对所有的事。

周末我和久违的高中同学见面,五个人到居酒屋喝酒,唱卡拉ok,最后还到车站前的天桥下放烟火,赶在有人报警前逃走。在这种不符自身年龄,像小孩般不负责任的幼稚行为之中,我感受到一丝丝自由,脑袋里吹过一阵轻柔的风,我心不在焉地想着:啊啊,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懒散下去,一辈子只当消费者该多好。我无法也不愿成为生产者,不想在社会上负起任何卖任。可是,就算我顺利逃避得了社会,也无法从人际啊系中逃脱,人与人之间的相虑也像一个小社会,而我,就在里面狠狠跌了一跤。

天亮前,和我最要好的高中同晕撇下其它人,悄悄告诉我:「呼说丰最近无精打采的。」

「他有其它女人了吧。」

「听说对方年纪比他大喔,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男生不肯告诉我太多。」

我轻轻哼了一声,年轻是我少数拥有的资产,所以听到丰劈腿的对象年纪竟然比他大,我仅剩的一点自尊受到很大的打击。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我总认为年纪比自己大的女性都是欧巴桑,不管再怎么漂亮迷人,旧东西就是旧东西。

不过这和我爱不爱无关,只是泄露了我的灵魂的无力和傲慢。我刻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附和着对方的话。然而对方不愧是认识很久的老友,她一下就察觉了我的心思。

「你明明就很在意,何必装出这种态度」

「谁叫我和丰都交往五年了啊,不过」

「听说他上星期离职了唷。」

我踢着路上的石子。冬天的石子特别沉重、潮湿,在柏油路上滚动着发出结实笨重的声音。

「他离职了啊。」

「这是第二次了吧,丰虽然很努力,可是很容易一受挫就放弃。」朋友点着头说。

「他之前离职时,也和我分手了,对了,那次好像也是你告诉我的。」

「呵,恋爱就是一场谍报战,我一直是你的情报员啊。」同学说着故意向我敬礼开着玩笑,逗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就是以我为中心的小社会啊。笑出来的同时,我也丢脸地流下了几滴眼泪,朋友体贴地假装没看见。

因为前一天玩得太晚,隔天早上我累得瘫在家里不想动。手机响了,是丰,但我还是怕得不敢接,一直盯着响个不停的手机。下午我出门到锦港,去见一个退休的搜救小组组员。

锦港的海浪很大,寒冷的海风猛吹着,港边一</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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