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面人(魔面情侠)

第六章、噱仙大憨

宋大憨肩头连晃,又是一声破锣似的大笑,说:“哈哈,你比你师兄更稀松。”

倏然,一团如伞黑影,挟着呼呼惊风,突由侧殿殿角处,临空飞来,直向宋大憨当头砸下,势如泰山压顶,触目惊心。丑汉憨哥似乎也极识货,两只短脚一蹦,横跃丈二。就在他刚刚双脚落地之际,一声暴喝:“有种别跑……”暴喝声中,人影闪动,静法一挥短铲,幻起一轮铲影,直向宋大憨连肩带背扫来。

天麟一看大惊,正待飞身抢救,一声娇叱:“秃贼找死……”一道娇小人影,挟着耀眼白虹,由后殿檐下,声起人至,当的一声,火星四射,静法的短铲,已被青衣少女的长剑封开。同时,地上轰隆一声震天大响,沙石四射,地动树摇,殿瓦震动,积尘纷落。

天麟细看地上,那挟着惊风由空中落下来的黑影,竟是一个近百斤重的铁木鱼,这时,已深深嵌入地中。丑汉宋大憨侧目一看,也不觉吓得面色一变。一阵哈哈狂笑,由侧殿石阶上响起,声震殿瓦,历久嗡然。天麟早已看到一个矮胖和尚,浓眉大眼,四方口,一脸的横肉,一双铜铃眼,凶光闪射,直盯在青衣少女芙苓姑娘的粉脸上。和尚身后,尚跟着三个手持一式短铲的恶僧,直向院中走来。

静清、法清立即行礼,同声道:“给悟凡师叔请安。”铁木鱼悟凡,神态傲然,微一颔首,伸臂将嵌入地中的铁木鱼拉了出来,微一触地,铮然有声,铁木鱼上的尘土尽落。

于是,两眼望着丑汉憨哥和芙苓姑娘,嘿一嘿阵冷笑,说:“你这两个娃儿,竟敢夜入静安寺佛家清修之地,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芙苓姑娘也冷哼一声道:“佛家清修之地,却住了些人面禽兽。”

悟凡勃然大怒,转首身后,大喝一声,说:“还不与我拿下。”喝声未毕,人影闪动,静清当先手舞短铲,直奔苓姑娘扑来。

其余三个持铲恶僧,抡起如幻铲影,分扑丑汉宋大憨和苓姑娘。宋大憨哈哈一笑,也不答话,右手腰间一抖,哗啦一声,一只尖头亮银索子鞭,应手而起,迎空一挥,呼的一声,直向静法当头砸下。芙苓姑娘一声娇叱,振腕吐剑,一招“分柳摘花”,长剑分袭扑来二僧。

四僧四铲,飞舞生风,招势凌厉,奇诡惊人。芙苓姑娘剑招精绝,寒光万道,人同掠燕,剑似银蛇。丑汉憨哥,嘻嘻哈哈,边打边骂,一根亮银索子鞭,舞得出神入化,乘虚蹈隙,步步紧逼。悟凡立在场外,两眼看得清楚,四个劣徒决不是对方两人敌手。于是,暴喝一声:“还不与我退下……”暴喝声中,右腕微一用力,近百斤的铁木鱼,已挽在胸前。

四僧各将手中短铲一紧,舞起一团光幕,大喝一声,同时暴退。就在这时,悟凡将铁木鱼抡起一片弧光,挟着一阵惊风,直向宋大憨临空砸下。铁木鱼重约百斤,这一临空下劈,何止千钧,周围数丈,全在木鱼笼罩之内,声势之厉,触目惊心。宋大憨上身一旋,避开木鱼,右手亮银鞭,顺势抖出,直点悟凡玄机穴。

悟凡哈哈一笑,大声说:“让佛爷先超渡了你。”说着,右腕一斜,下劈木鱼,变砸为劈,快如电闪,已至宋大憨的后脑。

卫天麟心中一急,暗呼不好。就在这时,一声清叱,一声娇呼,两条人影,两道剑光,快如电光石火,一齐攻向悟凡空中的木鱼。天麟定睛一看,清叱之人,正是李风。李风身法之快,宛如一缕蓝烟,手中长剑,抖起万点银花,直点木鱼。

芙苓姑娘出击为辅,救人第一,剑仅虚点,伸手将憨哥带出圈外。一阵铿锵之声,剑光乱颤,火星四射,百斤木鱼,竟被李风的长剑封开了。悟凡大吃一惊,嗥叫一声,闪身暴退,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蓝衫少年,手横长剑,气度不凡。于是,哈哈一笑说:“好小子们,今晚前来送死的倒真不少。”

李风剑眉微扬,嘴含冷笑,缓声道:“在下是前来杀人,不是前来送死。”

悟凡凶眼一瞪,怒声喝问:“你前来杀谁?”

李风冷冷一笑说:“这个寺院的僧人,我都要杀。”暗处的卫天麟听得全身一战,心说:这大一座寺院,上下僧人怕不近百,难道无一好人,况且如此多人,你一人如何杀法?

这时,悟凡气得两眼圆睁,浑身直抖,嘴唇颤动,已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数声暴喝,人影闪动,静法四僧,各舞短铲,直向李风飞扑过来。四僧铲势,迅若急风骤雨,力道雄浑,招式沉实,有快有缓,配合无间,勇猛异常。

李风纵声一笑,闪身进入如山铲影之中。卫天麟看得一凛,暗赞李风武功高绝,只是想不起武林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后起的俊彦。尤其这人,轻功、步法、剑术、身手,俱皆不凡,不知是何门派,师父是谁?心念间,蓦闻李风在铲影中说:“铁木鱼看清,现在我就开始杀给你看。”看字方落,银虹如电一闪。

一声凄厉惨叫,铲飞人倒,一个恶僧,滚身一丈以外,鲜血狂吐,两腿乱蹬,眨眼不动了。紧接着,光华大盛,耀眼生辉,当的一声,一柄短铲,直飞半空。哧的一声,鲜血四溅,五脏横飞。一个恶僧,又被李风剑劈两截。

李风大喝一声:“铁木鱼,你还不出手吗?”说话之间,剑势一变,千万银锋,幻成一轮光影。喳喳两响,惊叫连声,剑光过处,血如喷泉,人头射空。接着,蓝影一闪,光华骤敛,李风飘身丈外,傲然横剑而立。扑通两声,手舞断铲的两个无头恶僧,始仰身栽倒地上。

立在一旁的丑汉宋大憨,傻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白日酒楼上的俊美少年,竟然手起剑落,三招不到,连杀四个恶僧。隐身暗处的卫天麟,虽也看得心头一凛,但他深信,李风嫉恶如仇之心,毫不逊于自己,李风敢如此放手大杀,事先必已摸清这些恶僧的底细。

悟凡厉喝一声,暴怒如狂,手中百斤木鱼,疾舞如飞,绕起数道光幕,直向李风滚去。李风一声冷笑说:“悟凡,你可知你也是这寺中之人?”说着,身形一旋,已闪开悟凡这凌厉的一击。

悟凡厉声说:“废话少说,谁强谁存,谁弱谁死。”

李风朗声应好,手中长剑,一阵疾舞,寒光飞绕,剑气纵横,宛似一条游龙。悟凡心存拚命,暴叱不断,怒喝连声,将手中百斤铁木鱼,舞得风雨不透。卫天麟已清楚看出,李风、悟凡,已在各出绝学求胜,悟凡看来武功造诣虽也十分精深,但逢到李风这等身手之人,时间一长,必被击败无疑。

果然,李风一声娇叱,剑势倏变,万千银花,急若骤雨,身形忽前忽后,飘忽难测。悟凡勉强接了几招,已被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倏然,一声如若洪钟的佛号,由最后殿内传来,声震夜空,入耳嗡然。悟凡全力急攻两招,借机跃出圈外。

李风衣袂飘处,横跃两丈,冷冷一笑,说:“把你那颗秃头,在你肩上,就暂寄片刻吧。”说着,一双俊眸,神威凌凌,转首望去。

只见后殿阶上,立着两僧一尼。中立者,身穿大红袈裟,体材修长,寿眉慈目,满面红光,看来倒是一个得道高僧。左侧,正是日间所见的胖大凶僧,一双色眼,早盯在芙苓姑娘的粉脸上,对倒在地下血泊中的四僧,看来似乎无动于衷。右侧立着的,竟是一个花信年华,僧袍绶带,白袜履鞋,背插宝剑,状甚端静的中年尼姑。

李风看罢三人,知中立者,即是本寺方丈悟非,老和尚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故对他的两个师弟在外胡为,一直不知。凶僧悟色,师弟悟凡,俱好女色,贪恋酒肉,两人一直蒙蔽这位方丈师兄。中年尼姑,即是三僧的师妹悟净,终日在寺念佛,甚少过问寺外之事。

隐身暗处的卫天麟,虽不识得几人,但看情势,这三人必是寺中地位极高之人。悟非老和尚与悟色、悟净,缓步来至院中,看了地下血泊中的四个尸体一眼,老和尚立即低声宣了一声佛号。于是,望着李风与宋大憨兄妹,冷冷地问:“三位施主,何故深夜驾临寒寺,剑劈本寺弟子,又是为着何事?”说话之间,两道闪闪冷电,在李风三人脸上闪来闪去。

宋大憨还未待李风答话,他先说了。只见他大脑袋一晃,一指方丈悟非,扯开破锣嗓子说:“老和尚,看你满面红光,慈眉善目,一定不是一个喜欢女人的和尚……”

芙苓姑娘,粉脸一红,立即轻呸一声,说:“站远些,哪个要你在此多讲。”

老和尚听了宋大憨的话,立即低声宜了声佛号,连说:“罪过,罪过。”

中年尼姑,也低垂双目,嘴唇颤动,不知说些什么?但暗影中的天麟,却忍不住笑了。凶僧悟色,厉喝一声,说:“哪来的丑小子,来此清静佛地,竟敢口出秽言……”

宋大憨未待凶僧说完,急上一步,大眼一翻,也厉声说:“你这凶僧,倒会装腔作势,今天宋大爷前来,就是要取你的狗命,为失节的无数妇女报仇、雪恨。”

凶僧悟色一声暴喝:“小子找死,竟敢血口喷人。”说着,骤然一掌,闪电劈出。

宋大憨未料凶僧如此火急,要想出手,已是不及,但仍大喝一声,双掌连忙迎出。砰然一声大响,宋大憨的身形宛如滚球,骨碌碌直向一丈以外滚去。李风大惊,飘身过去相救,悟非也大喝一声,斥责悟色莽撞。宋大憨一龇牙,一摇头,倏然一纵,立身而起。李风不觉一愣,心说:这人莫非有横练功夫?转眼去看苓姑娘,并没有来救憨哥,仍立原地。

宋大憨一摇三晃,早又走到原处,一指凶僧,厉声说:“凶僧,这些天来,你在各地,一共害了多少妇女,当着你们方丈老和尚的面,不妨实说出来。”凶僧悟色暴怒如狂,虽知大憨身怀横练功夫,但仍厉喝一声,双掌猛力推出。

李风怒喝一声说:“凶僧死在眼前,尚敢如此卖狂。”说话之间,急上两步,越过大憨,右掌闪电劈出。

两道狂飙,骤然相接,砰然一声大响,衣袂飘动,劲风激荡,两人俱都双肩微晃,脚下却纹风未动。旁观人看得清楚,实际功力,悟色要比李风技差一筹。老和尚悟非,满面怒容,寿眉带煞,立即沉声说:“施主三人,深夜入寺,仗剑杀人,欺老衲等太甚……”

李风未待老和尚说完,厉喝一声说:“悟非大师,你只知念经参佛,却不知约束自己的两个师弟,你可知道,悟色、悟凡终日酒肉,夜寻妇女,你已有失察之罪,怎可再斥我等杀人?”

悟非面色苍白,寿眉轩动,全身已有些颤抖,老和尚看了悟色、悟凡两人一眼,但仍对李风沉声说:“施主须知出家人最重清誉,你等贸然前来,只持一面之词,令老衲实难相信。”

数声暴喝,人影闪动,悟色、悟凡双双来至李风面前,两僧俱都浓眉竖立,一双凶睛,绿光闪闪,恨不得一口将李风吃进肚里,方消心头之恨。悟色咬牙切齿,面带狰狞,恨声说:“小子,今夜佛爷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悟凡挽着铁木鱼,手横长剑,功贯右臂,气透剑身,傲然而立,根本没把两个凶僧放进眼里。正在这时,一阵嘿嘿冷笑,破空传来。紧接着,是一声浑沉而富威力的低喝:“你这两个秃贼,快快退回原处,否则,我阴阳子母梭,立即要你血溅当地。”“阴阳子母梭”五字,一入在场四僧一尼之耳,俱都惊得全身一战。

隐身暗处的卫天麟,这时心头也是一震,他全神贯注场中,阴阳子母梭何时立在后殿殿脊上,他竟不知。只见阴阳子母梭静静立在殿上,白发苍苍,短须如银,双手各控一只银光闪闪的梭形之物,两眼冷冷地注视院中。卫天麟细看之下,不禁一愣,心说,这阴阳子母梭,不正是日间在院中等侯李风的那个老者吗?

心念未毕,只听老和尚悟非哈哈一笑,说:“失迎,失迎,想不到名满江湖的子母梭,赫赫有名的蓝凤帮的内三堂李堂主,今夜也竟肯驾临寒寺。”

又听悟色怒声喝问:“子母梭,我们静安寺与你们蓝凤帮,一向相安无事,今夜你李堂主手控银梭,满面杀气,突然越墙入寺,用意何在?”

子母梭嘿嘿一阵冷笑,仍缓声道:“这要问你与悟凡两人了。”悟色、悟凡两人心头一震,同时全身微微一战。

一直立在那里的中年尼姑,两眼静静望了老和尚悟非一眼,似乎在说,外间所传两位师兄的恶迹,可能不虚了。老和尚悟非,轻轻一叹,高声宜了一声佛号,朗声说:“李堂主既是有为而来,就请下来一谈吧。”悟非老和尚的话刚落,李堂主正待飘身飞落之际。

倏然,一声倏扬长啸,划空传来。立在一角,战战兢兢的法清,立即走至悟非面前,一躬身,轻声说:“启禀方丈师伯,可能是疤面人来了。”

悟非两眼冷电一闪,面上立即掠过一丝惶急神色。啸声未落,衣袂生风,只见两条人影,快速绝伦,并肩驰来。卫天麟听了双方对话,已断定李风也是蓝凤帮的人,如今来了两道人影,想必也是蓝凤帮的高手。果然不错,只见飞来两人,尚在十数丈外,即举手呼问:“前面可是李堂主。”

阴阳子母梭呵呵一笑,立即一抱拳,说:“正是小弟,费兄王兄,来得正巧。”

李沛然的话声未落,飞来两人已停身面前。卫天麟定睛细看,来人俱都身穿长衫,满面英气。一穿黄衫,头戴儒巾,年约三十余岁,一双长眉,斜飞入鬓,一双朗星,闪闪有神,手中一柄乌光发亮的折扇,不断开合,沙沙有声。一穿黑衫,年约五旬,花白胡须,飘散胸前,手持一双短戟,精神抖擞,气势不凡,望之生威。

卫天麟看得心中一惊,难怪蓝凤帮能够崛起江湖,仅李风几人已可窥见一斑,蓝凤帮内,必然能人辈出,藏龙卧虎,帮主蓝天丽凤,当然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回忆半年前与蓝凤帮结下的那段过节,对今后自己行事,多少是一阻碍,虽有李风相识,但自己却是两重身份。

只见中年黄衫人,对子母梭问:“沛然兄,帮主可有意外?”

子母棱望着手持折扇的黄衫人,神秘一笑,说:“帮主一身绝世武功,试想眼下几个秃头,即使联手围攻,也未必是帮主的敌手。”

蓦闻院中暴起一阵哈哈大笑,天麟放眼一看,正是方丈悟非。老和尚悟非倏然大笑,仰面朗声说:“今夜贵帮内三堂三大堂主,同时驾到寒寺,老衲倍觉荣幸,就请三位,还有何人,一并请出,入寺待茶,任何事端,老衲俱都担起。”

这时三僧一尼,俱都全神对付蓝凤帮的三大堂主,早已不把李风、憨哥和苓姑娘放在心上。蓦见李风微一仰面,对着殿脊上三人,微微一笑,说:“既是老禅师有请,你们三人就下来吧。”

子母梭三人立即恭声应是,飘身落在院中,急行数步,走至李风面前,同时一躬身,说:“卑职来迟,恭请帮主治罪。”

卫天麟心头一阵狂跳,想不到他的风哥哥,就是威震武林,敢与九大门派分庭抗礼的蓝凤帮的帮主——蓝天丽凤。再看悟非,面色凝重,悟色、悟凡已是紧闭双嘴,冷汗直流了。只见蓝天丽凤化身的李风,衣袖微拂,说:“三位堂主不必多礼,今夜之事,必须秉公处置,为无数被害妇女伸冤。”

子母梭三人恭声应是,同时抬头,六道凌厉眼神,直盯悟色、悟凡。老和尚悟非,面色凝重,朗声说:“蓝凤帮主驾临,未曾迎迓,尚请恕罪。”

说着一顿,两眼冷电,精光闪射,直扫各处暗影,又沉声说:“老衲已请蓝凤帮主和三位堂主入客室待茶,如尚有贵帮弟兄,隐身暗处,就烦蓝凤帮主,一并请出吧。”

蓝天丽凤一望子母梭三人,不解地问:“还有帮中弟兄暗伏寺中吗?”

子母梭立即躬身说:“启禀帮主,没有了。”

一阵急促步声,法清越众而出,一指宋大憨,说:“这位施主说,疤面人已经来寺,现在隐身暗中。”此话一出,全场震惊,顿时寂静下来,所有目光俱都集中在憨哥脸上。宋大憨傻了,一张大嘴,紧紧下弯,一双鹅卵眼,连翻几翻。苓姑娘深知自己哥哥的毛病,急上一步,正待说什么。

倏然,—声震撼夜空的哈哈狂笑,骤然响起。笑声凄厉刺耳,令人胆战心惊。院中众人,循声望去,俱都惊得面色大变,同时一声惊啊。一个宽大黑影,高立殿脊之上,两手撑天,仰面狂笑。疤面人真的来了,院中所有之人,俱都瞪目张口,望着殿脊上的宽大黑影发愣。

半晌,疤面人倏敛狂笑,两眼如电,一直注视着院中诸人。一声尖叫,数声惊啊。即使是武功高绝的蓝天丽凤,修为深厚的老和尚悟非,看了疤面人星辉照耀下的那张丑脸,也不禁惊得身不由主地退了半步。苓姑娘虽觉疤面人那张丑脸可怕,但她仍愿意看,因为,疤面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宋大憨可真傻了,想到白日酒楼,曾公然向疤面人挑战,两只小腿已忍不住有些直打哆嗦。他以为疤面人隐身暗中,仅是一句戏言,做梦也没想到,疤面人竟真的来了。一声暴喝:“疤面人,试试我的飞梭如何?”喝声未毕,子母梭李沛然,右腕一扬,抖手打出一梭。

苓姑娘芳心大惊,疾呼一声:“不要……”呼声中,出手如电,疾扣子母梭的右腕。

但是,迟了。只见出手飞梭,锐风呼啸,一道寒光,捷逾闪电,直向殿脊上的疤面人射去。子母飞梭,着名暗器,李沛然以此成名,百发百中,独步武林,今日一见,端的声势惊人。疤面人纵声一笑,出掌如电,斜向飞来的银梭劈去。

李沛然一见,哈哈一笑,说:“疤面人,你是找死。”李沛然的话声未落,疤面人的手掌已将银梭劈中。

砰的一响,银梭直向横里飞去。嗡然一声,一只小梭,直向疤面人的面门射来,其快如电,一闪即至。疤面人心头一凛,知是子梭已被震出,脚下一错,身形电闪,伸臂抄在手中。于是,一声暴喝:“还给你这些破铜烂铁……”喝声未毕,右手顺势一抖。

一道耀眼银光,快如电掣,直向子母梭李沛然射去。李沛然骤然大惊,闪身横飘一丈。叭,火星四射,石屑飞扬。那只小型银梭,已深深没入地中。在这时,轰隆一声大响,被疤面人震飞的银梭,已击在侧殿瓦面上。顿时,瓦片横飞,烟尘飞扬,哗啦连声,火星四射。

院中诸人俱都看得心头大震,想不到震飞的银梭,余力仍然如此惊人,子母梭威势之厉,所传果然不虚。就在众人心惊之际,疤面人已飘身落在院中,傲然立身三丈以外。悟非老和尚,立即宣了一声佛号,朗声说:“疤面人,阁下是与丽凤帮主同道而来,还是专为暗中保护这位施主而来?”说着,老和尚伸手指了指呆立一旁的宋大憨。

疤面人毫不犹豫地朗声说:“我虽与丽凤帮主同道而来,但是暗中却在保护你说的那位施主。”

众人听得一愣,所有目光又都集中在宋大憨身上,即是聪明的苓姑娘,也弄得糊里糊涂,不知哥哥何时与疤面人攀上了交情。宋大憨干咳一声,昂头挺胸,大鹅卵眼,一直望着夜空,看来神气极了。悟非老和尚又对疤面人,说:“阁下既来寒寺,就请与丽凤帮主一同入室待茶罢。”

疤面人嘿嘿一阵冷笑,阴恻恻地说:“老禅师不必了,须知我疤面人,平素从不现身,现身则必杀人。”

人影一闪,暴喝一声:“好狂妄的疤面人,我冀察无敌费庭法,倒要试试你有何惊人本领。”喝声中,黑衫持戟老者,飞身纵了出来。

蓝天丽凤立即轻喝一声:“费堂主回来。”

冀察无敌费庭法,疾刹冲势,立顿身形,转身恭声问:“帮主可是喊的卑职?”蓝天丽凤微一颔首,并未回答。

费庭法手横短戟,狠狠看了疤面人一眼,一声不吭,又走了回去。疤面人望着蓝天丽凤,面部毫无表情地冷冷说:“你不愧身为一帮之主,遇事果然精明,否则,这时你已失了一员得力助手。”

蓝天丽凤面色一变,也冷冷地说:“疤面人,你与本帮过去那段粱子,今夜时地皆不适宜解决,过些时日,本帮主另觅场所,再行通知你。”

疤面人嘿嘿一笑说:“很好,很好,我想你的总坛大荆山最适宜不过,不必再觅其他场地了,一两月内,我必亲自赶往大荆山,了此过节。”

冀察无敌费庭法大声喝问:“疤面人,这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可不能反悔。”

疤面人轻蔑地哈哈一笑,说:“你们自认总坛警卫森严,机关密布,不亚于龙潭虎穴,但在我疤面人看来,进出自如,像入无人之境。”此话一出,子母梭三人面色同时大变,彼此互望一眼,又直瞪在疤面人的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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