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老头被儿子酸得牙倒,“那你先给我说说,小洋怎么跟那个小姑娘,啊,分手的啊?”
薄一昭冷笑一声:“他自己偷腥被抓。”
“哎呀!”薄老头表示辣耳朵,“怎么这样!那你怎么想的?”
“幸灾乐祸。”
“……”
“以及得意。”
薄一昭站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正装,抬脚准备往外走,想要下午到千鸟堂之前换一身衣服——
毕竟总穿正装,显老。
薄老头见他要走,就问他去哪,薄一昭头也不回表示自己去千鸟堂……前者一听,这不是许绍洋的地方吗?
“你去那干嘛?”
她回过身,看着依靠在橱窗边抽烟的姜宵,无力地勾勾唇,嗓音沙哑道:“麻烦姜哥跟你朋友说一声,可能这边要晚点才能开工了。”
姜宵看了她半隐在昏暗光线下的脸,没哭,但是那双杏状瞳眸却黑得深不见底,异常明亮像是蒙着一层水光。
她语气那么平淡,没哭没闹。
铁血壮汉却觉得心里一揪,实打实地心疼了。
直接在破破烂烂的玻璃橱窗上将烟头熄灭,他“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又阴郁:“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从他姜宵到这条街开始,这边就是他的地盘。
不收保护费,但是连街口挑担子卖茶叶蛋的阿婆都被他罩着没人敢赊账——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砸他暗恋对象的店,这他妈和当着他的面直接赏他大嘴巴丫子有鸡毛区别?
姜宵觉得自己都没脸面对徐酒岁了,上蹿下跳的说要追她,结果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
他的男性尊严在她写满了强行镇静的黑色瞳眸中,碎了一地。
勾人。
可惜贵公子自持稳重,油盐不进,脚下步伐沉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掐了把她软乎乎的脸。
男人哪怕刻意收了力那也还是手劲儿大,那白皙的脸蛋被他这么一掐愣是掐出了一道红痕来……
她“哎哟”了声,不唱了,扔了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和他一般高,就要张开双臂去抱他——
男人躲了躲,但是躲得比较没有诚意,像是又怕她扑空从沙发上摔着,索性伸手虚扶了下,让她心满意足地抱了个满怀。
那带着甜香的味道“噗”地一下扑进怀里,男人原本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滑到了她得腰上。
脸上还是一片薄凉,却转了转头,那略微冰凉的薄唇似有意无意蹭过了怀中人那软红发烫的耳垂……
他靠在她耳边,高挺好鼻尖就顶着她皙白细腻带着甜香的颈脖,淡问:“怎么?”
忽然像是没骨头似的粘人。
徐酒岁怎么会说她心虚呢?
徐酒岁犹豫了半天, 试探性地偏了偏脑袋——
“哥哥?”
薄一昭脸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沉默地用那双幽深的眼看着徐酒岁, 仿佛在告诉她,他并不是非常满意这个答案。
像是忽然犯了固执的毛病,今日他非要逼着徐酒岁自己说出口不可。
一时间他们对视, 陷入沉默。
起先徐酒岁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但是在沉默中,她后知后觉的又猜到他可能心中有气才会这样盛气凌人。
转念一想,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问题,她从来不敢跟他讲自己的职业, 连店被砸了那么大的事也憋着不说……
是怕他看不起,也怕他不理解。
但是再多的借口,只是因为她对于他喜爱有余,信心却不足。
这个意识在她脑中闪现的第一秒,便让她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张嘴想要解释:“我不是——”
大佬们连看都不屑看一眼那种。
徐酒岁初到奉城时,还借着“墨意山海之烛九阴”的图在这论坛小火了一把,帖子也就火了两三天,但是也将她工作室的名气打了出去。
“这不是刺青客论坛吗?”徐酒岁有些惊讶,“都是菜鸟才爱看这论坛,扯点皮毛以为自己是大神,你在这上面扑腾什么?”
姜宵这才抬起头。
点了只烟,咬咬烟屁股:“岁岁,你知道itatac这个比赛么?”
徐酒岁:“……”
就像一旦怀孕,走在大街上会发现满大街的人都是孕妇一样的神奇效应,徐酒岁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撞了鬼。
“知道的,”徐酒岁道,“怎么了?”
“你怎么不去参加?”
“我去参加那个干嘛?”
徐酒岁想起了昨晚的事,脸“噌”地一下通红,立刻掀起被子捂住脑袋,死死地闭上眼睛!
脚步声由远二近,停在床边,紧接着徐酒岁只感觉到床边塌陷下去一块,来人在枕头边坐了下来,伸手来拽她捂在头上的被子……
她身体一僵,心脏跳得厉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薄一昭进来的时候,小船就告诉他徐酒岁已经醒了,现在被子里捂着的玩意儿死死地捉住被子和他争抢,他更确定她已经彻底清醒——
抢了一会儿抢不过她,他干脆放手,稍微勾起唇角:“玩够了没,醒了还不起?”
“不了,”她的声音从被窝下面传来,小小声且闷兮兮的,“我头疼得厉害。”
“头疼就不起来了?知道现在几点了?不饿?”
“……不饿。”
“不饿也要饿,”他语气淡然,“给你买了吃的,起床。”
“不起。”
跟在后面的徐酒岁差点一个台阶踩空,“啊?”她抬起头,一脸懵逼,“啊?”
走在前面的人居然很有耐心地把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不是,”徐酒岁有点惊讶,“是来我……嗯,是朋友的弟弟,今天知道我送伞给阿年,拜托我帮忙一起照顾下。”
她跟在薄一昭身后,一惊一乍,还要脑力风暴机智应答,走路都有些喘……不知不觉间,走在前面的人明显放慢了脚步,又轻又稳的脚步声响在黑暗的楼道里。
薄一昭轻笑了声:“那你搅的动静不小,下午老师办公室都知道姜泽和徐井年找了同一个外校的小姑娘做女朋友。”
徐酒岁:“……”
尼玛现在的高中生这么闲?!
还不是怪你们这些当老师的作业布置得不够多?!
空气里飘荡的无声抗拒气氛浓重,走在楼梯前面的人也捕捉到了,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人埋头走路,他只能看见她的发顶。
又是沉默的抗拒。
她说得极其认真,引得身边的男人一阵轻笑,真的不知道他在乐呵什么,反正徐酒岁恨不得拉着他一起去马路中间躺一躺。
……
回家关上门,徐酒岁脸上强装的淡定自若消失了,她觉得经过这让人身心疲惫的一整天,她的天塌了,所以她必须找个人蹂躏。
这个人眼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就是狗胆包天还敢用筷子嫌弃“鸡蛋炒苦瓜”这道菜的徐井年,在他抱怨着“怎么没肉”的时候,坐在餐桌边的徐酒岁”吧嗒”一下,掉下来一颗黄豆那么大的眼泪。
徐井年惊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们家破产了吃不起肉了还是你的店被砸了吗姜泽下午跟我说了你去找姜宵赔钱都是他惹的祸啊!!!!”
“姐姐做这道菜,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内心的感受,”徐酒岁西子捧心状,指了指苦瓜,“我的心和它一样苦。”
徐井年:“……”
徐井年面无表情地心想,我就不一样,我现在觉得自己快酸死了。
徐井年:“到底怎么了?”
当然也可能是单纯的因为腿软。
“首先刚才我是在讽刺阿年,其次你也是曾经在我面前夸过乔欣长得好看性格温柔的。”
“我后来不也夸你了?”
“夸我什么?”徐酒岁瞪圆了眼,用口型面对薄一昭做了两个字,“……这也算?”
因为不想老像个白痴似的做口型,她转向徐井年,面无表情地说,接下来的话儿童不宜,你给我出去。
徐井年求之不得,夹着尾巴出去了,把修罗场留给成年人。
徐井年出去之后,厨房的气氛变得相当微妙。
一瞬间充满了灼热的高温,让人浑身发烫,就像是一只要熟的虾——致死却有点销魂。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目光淡然。那天天摸各种物理仪器和用来写课件的手有一层薄茧,糙得很地蹭在她面颊上,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
徐酒岁却被摸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但是徐酒岁却快乐地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薄一昭把她送回了小船住的地方,又一路护送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徐酒岁一回头,发现男人穿上了西装的外套,眨眨眼,问:“一会儿你还出去?”
男人低头扣扣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她,脸上写着:这你都知道?
下一秒便看见她的嘴噘了起来。
“男的。”他说。
“喝酒吗?”她问。
“喝。”他答。
薄一昭诚实回答后,便看见她的嘴噘得简直可以挂油瓶——
原谅她反应过激,毕竟下午才被渣男强调了下“我喝醉了,她勾引我,我能怎么办”。
“没事,去的酒吧是自己人开的,不乱……到了自己留着用的vip套间,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往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