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
许知知把围裙塞给他，闷声道，“不要。”转过身去洗菜。
季容自己系好围巾，扫了一眼默默洗菜的许知知，“去外面玩一会，水冷。”
热水会破坏蔬菜里面的营养物质，所以他们都是用冷水洗。最近降温到了一二度左右，即使室内都开着空调，可是洗菜依旧能让许知知冻得手抖。
“不冷。”许知知洗着菜，手指都被冻得有些红了。
人小，脾气倒是挺倔强。
小小的身体霸占着那块地方，还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季容，护犊子似的，“我要洗菜。”
沈姨看了一会，不由得欣慰地笑了。
季容是她自幼看着长大的，年纪小小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而后性子淡薄。许知知也是，无父无母，还寄人篱下。如今这两个孩子都找到了彼此的温暖。
“还是沈姨来吧。”沈姨戴上了另外一条围裙，“你们估计都累了，沈姨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快去外面休息一会。”
许知知看了一眼季容，乖乖地点头，“那我帮沈姨。”
“不用了。”沈姨从水池里面拿出许知知红通通的手，“你看，都成红萝卜了，赶紧去暖暖。沈姨一个人就好。”
季容看了一眼沈姨，礼貌地道了一句，“辛苦了。”
领着双手冻得跟萝卜似的许知知出去，季容翻出淡蓝色的暖手袋，充好电放她手上，“下次吃火锅。”
不用洗菜，也暖胃。
许知知没仔细听，视线早就被暖手袋给吸引过去了。“我以为你丢了。”
当年还小，现在一看，这暖手袋的确很丑，和季容的形象太过不符合。
“你送的怎么会丢？”
把她冰冷的小手包裹在其中，季容捏了捏，“肿了的萝卜。”
他的声线平缓，面色正经，可是却让许知知听出了几分调侃的意思。
她也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的确很丑，又红又肿，大概比萝卜还难看。
好歹她也是女生，对这方面也在乎了不少。把手一缩，许知知抱着暖手袋，小声地辩解一句，“才不是萝卜。”
暖了这么一会，原本红通通的手指已经逐渐回温，又变成了原本白皙的样子。
指甲被修剪得很圆润，泛着粉嫩嫩的光泽。细细长长的，带着一种骨感的美。
季容沉着眸看了几眼，移开视线。
的确不是萝卜，是小白菜。长大了，能吃了。
冬日的午后，难得地出了些太阳，天气有些回暖，许知知陪着季老爷子在后院喂鱼。
“天气冷了，鱼都不见了。”季老爷子盯着池子说了一句。
许知知撒着鱼食，看着平静的湖面，只是偶尔有些小波浪而已。鱼的身影的确看不见了。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许知知不喜欢冬天。
冬天对于她来说，太冷了。
“是啊。”季老爷子轻叹一声，“过完年知知虚岁也该二十了吧？”
许知知怔了怔，她不太了解虚岁这事。只是知道，今年夏天过完，她就十九了。
“爷爷帮你在市里面买了几套房，对了，你们学校附近也买了一套。”
许知知神色一顿，手一抖，一把鱼食都洒在了地上。她匆忙想要去捡，季老爷子及时劝阻，“洒就洒了，不差这点。”
“房子还没装修，知知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我马上让他们去弄好。”季老爷子没注意到许知知的异样，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有细想。在季家那么久，许知知舍不得离开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们季家和普通家庭不一样。许知知也长大了，一个女生住在他们季家，难免会有点流言蜚语。
他倒是无所谓，还是怕对许知知影响不好。迟早是要长大嫁人的，早一点独立也好。
许知知沉默了几秒，声音很轻地问着季老爷子，“季爷爷……想让我离开吗？”
“爷爷只是觉得，你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季老爷子道，“爷爷绝不是赶你走，你要是不想离开，我们季家就永远是你的家。”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季老爷子已经有了让她离开的意思。许知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权贵家族之间的事情，她虽然不懂，可是也明白几分。
咬了咬唇，许知知站得很直，冷风吹在她的脸上，寒意十足。
“季爷爷，那些房子我可不可以不要？”她知道季老爷子是觉得对她有愧疚，所以才补偿她。但是她从不觉得季家欠她什么，反倒是自己，一直霸占着季家的好。
季老爷子迟疑了几秒，也想到这样的确不妥。“也好，但是每个月给你的零花钱可不能不要。要是再把你饿瘦了，爷爷可是会心疼的。”
许知知勉强地笑了笑，“谢谢季爷爷。”
